凝聚和服务新就业群体
现代化的推进使得人们不断摆脱血缘、地缘等原生纽带的束缚,在地理上可流动,在接触上有自由,现代意义上的社会开始真正形成,并在循环往复、迭代递进中更加丰富和多元。在这一过程中,新兴的社会群体往往最先感知时代的脉动,也最容易游离于传统治理体系的边缘,成为社会共同体建设中亟待加固的环节。
随着科技和经济社会的发展,我国出现了一个规模庞大且还在持续增长的新就业群体。新就业群体之为“新”,就在于他们的劳动更多的是基于互联网平台,而不是具体的劳动组织。相对于组织化就业,平台化就业的一个基本特征,就是人们的劳动不再像以前那么依赖先期确定、长期稳定的工作条件、工作场所和工作模式,而是可以通过网络平台随时收发工作信息、双向选择工作任务、按照约定获取劳动报酬。这种劳动关系是在即时交往、即时交流、即时交易中形成的,导致工作关系更松散、工作地点更分散、工作行踪更飘忽。据统计,截至2025年1月,全国新就业群体总量已达8400万人,占职工总数的21%,覆盖生产生活各领域各层次,其中包括网约配送员约1200万人、快递员约320万人、网约车司机700余万人、长途货运司机1400余万人。如此大规模且具有特殊性的社会群体,正深刻拓展着社会治理的边界与内涵。
一段时间以来,有关新就业群体的工作强度、保障缺失、心理压力等问题频频引发社会热议,也折射出新就业形态背后的政策挑战和治理难题。新就业形态在提升经济活力的同时,也带来劳动关系难以认定、权益保障不足、算法控制异化等问题,不仅影响劳动者的安全、健康和福利,而且会影响公共安全和社会稳定。比如,新就业群体工作弹性大,大多没有固定工作单位,主要依靠线上接单;劳动强度高,常年穿行在路上、工作在“云”端,“四季无休、三餐不定”;流动变化快,平均工作周期不超过2年,经常跨平台、跨行业、跨地域工作和生活,有的还身兼数职、交叉从业。因此,新就业群体期盼安全的职业环境、合理的利益分配、可靠的社会保障和有效的社会融入。
新就业群体是新兴、新型的“社会面”,也是社会治理必须尽快触达、尽快覆盖的领域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:“我们的社会群体正在细化分化,对这些年出现的快递小哥、网约车司机、电商从业人员等,在管理服务上要跟上,填补好这个空白。要既有管理,又有服务。”必须着眼凝聚和服务新就业群体,通过政府、社会、企业的多方发力,不断提升管理的精度、服务的温度,让新就业群体被看见、被认可、被关爱,真切感受到社会的温情和善意。
一是切实提高安全感,着力强化新就业群体的权益保障与风险防控。当前,新就业群体缺乏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、工作中面临较高交通事故风险、遇到纠纷时缺乏有效维权渠道等问题,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他们的职业安全感。针对新就业群体在参保、流动和待遇领取等环节面临的困难,应推动新就业群体参与养老保险、医疗保险、工伤保险,提升其对社会保障制度的信任感和预期稳定性,从而降低职业风险和生活风险。针对新就业群体高度关注的平台算法问题,应引导平台企业推动算法人性化,逐步取消以服务时长等为核心的考核标准,转向以服务质量和用户满意度为导向的绩效评估体系,推动建立更加公平、合理、包容的劳动管理模式。积极引导平台企业承担更多责任,通过缴纳更全面的社会保险、提供职业发展培训、设立困难救助基金等方式,不断提升岗位吸引力和从业稳定性。
二是真正增强归属感,加强对新就业群体的思想引领和服务保障。归属需要是人的重要心理需要,强化归属感是增进内心认同、化解社会矛盾的重要路径。新就业群体中的很多人来自不同的城市或乡村,脱离原有的组织体系和生活环境来到陌生的城市,需要从思想、组织、服务等多方面入手,让他们真切感到“此心安处是吾乡”。比如,依托互联网平台、产业园区、楼宇社区等新就业群体聚集区域,探索设立“流动党支部”“共享党支部”“云上党支部”等新型组织形态,推动党组织由“有形覆盖”向“有效覆盖”转变,让新就业群体中的流动党员能够找到组织、信赖组织。比如,发挥社区党群服务中心和“司机之家”“工会驿站”“青年之家”“妇女之家”等阵地作用,提供必要的歇脚、饮水、阅读等设施,打造新就业群体休息、学习的温馨家园,以“小细节”彰显“大温情”。比如,针对新就业群体由于工作年限较短、收入相对较少而买不起房、租不好房的现实困难,进一步拓宽住房保障范围,开展灵活就业人员参加住房公积金制度试点,让新就业群体能以较低成本在城市住下来、留下来。总之,就是要通过真心实意的引导和服务,让广大的新就业群体心有所归、情有所系、身有所居。
三是努力激发参与感,发挥新就业群体在社会治理中的独特作用。新就业群体具有流动性强、触角广、贴近基层的职业特点,在城市运行和社区生活中扮演着“移动触角”和“信息纽带”的重要角色。应进一步畅通其参与社区治理的机制、渠道,推动新就业群体与社区的“双向奔赴”。例如,可鼓励新就业群体主动向街道、社区“报到”,在日常配送、通勤过程中发挥走街串巷、人熟地熟的优势,参与环境整治、安全巡查、邻里关爱等基层治理事务。再如,在老龄化趋势日益加深的背景下,新就业群体可在日常服务中承担“微治理”职责,及时发现独居老人的生活异常、健康风险等情况,第一时间反馈至社区,成为保障老年人生命安全和健康福祉的新锐力量。
新就业群体的平台化劳动及其伴生的治理挑战,还涉及权益保障、算法伦理、社会融入等复杂维度,是全球共同面对的时代课题。中国的社会治理创新,既立足自身国情精准施策,也始终以开放姿态吸取国际经验与教训,努力在激发数字经济活力与保障劳动者尊严、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之间寻求动态平衡,为破解全球面临的社会治理难题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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